“你！”
罗子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，“典狱长先生，我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，细水长流生意才能做的长久。”
“罗探长应该清楚，刑期越长的犯人，捞人的代价越高。”
罗伯特眯起浑浊的蓝眼睛，手指在钞票上摩挲：“你要的可是死刑犯，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，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，我可是会惹上大麻烦。”
“贪婪的法国佬！”
罗子旺心中暗骂，整个租界高层，哪个人不是在忙着捞钱，根本就没人关心监狱中的犯人有没有少。
在监狱中罗伯特就是天。
说这些无非就是提高价格的借口而已。
但是罗子旺就算清楚这些，也没有办法讨价还价，谁让陈阳要的急呢？
“再加五百美元。”
罗子旺从内袋又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上，“这是底线，如何再不同意，那我只能去别的监狱看看。”
要知道，罗子旺不是要捞特定的某个人，所以也不是非找罗伯特不可。
法租界不行还有公共租界。
再不行，一千美元足够找到一个自愿去送死的人。
典狱长罗伯特的眼睛在钞票上停留了三秒，突然咧嘴一笑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：
“合作愉快，罗探长。”
他拉开抽屉，取出一本厚厚的名册：“这是花名册，你自己选吧。”
罗子旺接过花名册，快速翻阅起来。
名册上的每一个名字背后，都代表着一个等待死亡的灵魂。
“这个怎么样？”
罗子旺的指尖停在一个叫“马三”的名字上，“抢劫杀人，身高一米七八，体型匀称。”
罗伯特凑过来看了一眼，摇摇头：“不行，上周刚染了肺痨，咳得跟风箱似的。”
罗子旺继续往下翻，突然眼睛一亮：“赵铁柱？”
“哦，那个码头帮派的。”
罗伯特回忆道，“身高一米八二，体格健壮，因为帮派火拼杀了七个人。不过......”
“不过什么？”
罗伯特露出古怪的笑容：“这家伙火拼的时候被打断了一条腿。”
罗子旺失望地合上名册：“就没有一个四肢健全、没有明显特征的？”
“有倒是有......”
罗伯特欲言又止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。
罗子旺暗骂一声，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美钞推过去。
罗伯特这才笑眯眯地翻开名册最后一页：“这个，前天刚送来的。”
名册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，照片中的男人约莫三十岁。
旁边的资料写着：周大勇，32岁，无业游民，灭门惨案凶手，身负五条人命。
“这家伙是个狠角色。”
罗伯特压低声音，“去别人家里褕东西，被主人家发现后，就把人全家都杀了，连两岁的孩子都没放过，手段残忍至极。”
“昨天刚判的绞刑，下周一执行。”
罗子旺仔细打量着照片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：“身高？”
“一米八整。”
“体型？”
“壮得像头牛。”罗伯特比划着，“每天在牢里做俯卧撑，肌肉线条比健美先生还漂亮。”
罗子旺一拍桌子：“就他了！”
......
当陈阳在一个安全屋内见到周大勇时，已经是凌晨三点。
此时的周大勇已经昏迷过去，安静的躺在床铺上。
“陈兄，这是他的档案。”
罗子旺把周大勇的案卷交到陈阳手上。
昏暗的安全屋内，陈阳翻看着周大勇的案卷，手指在边缘轻轻摩挲。
“灭门惨案，连两岁孩子都没放过...”
陈阳眼中露出一丝煞气，将案卷合上，“这种人渣，死十次都不够。”
“已经给服用了蒙汗药。”
罗子旺看了一下怀表，“到早上十点之前，他醒不过来。”
“多谢罗兄。”
陈阳对他道谢一声，罗子旺摆摆手，随即离开了安全屋。
他也没问陈阳要一个死刑犯干什么用，那不关他的事。
等他走后，陈阳冲虎子点点头。
虎子马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，从中取出一套中山装给周大勇换上。
并把陈阳的证件、配枪，一一塞进周大勇的口袋里。
最后他打开一个锦盒，里面赫然是陈阳获得的那枚青天白日勋章。
虎子有些不舍的摩挲着勋章：“科长，这个就没必要了吧？”
“不当吃，不当喝，有什么舍不得的。”
陈阳完全没有把这个破铜片当回事，除了荣誉象征外，没有一点实质作用。
还不如拿来加深日谍的信任度。
在虎子把勋章塞进周大勇的口袋中时，陈阳也小心的在他脸上贴好事先准备的面具。
当陈阳抚平他腮边褶皱时，看见的仿佛就是另外一个自己。
“像，太像了！”
虎子围着昏迷的周大勇转了两圈，忍不住啧啧称奇。灯光下，那张与陈阳一模一样的脸，连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姜丽雅站在一旁，手指紧紧绞着衣角。她看着陈阳熟练地给“自己”化妆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。
“接下来怎么做？”她轻声问道。
“接下来就请南本亲眼看到‘陈阳’被枪杀。”
陈阳偏过头对虎子吩咐道：“到时候你亲自动手，注意带上面具，不然日谍可能会认出你的身份。”
虎子作为陈阳的头号心腹，他的脸在日谍那里也早已不是秘密。
但是让别人动手也不行。
其他手下不知情，未必敢对‘他’开枪！
“是！”
虎子心中一凛，连忙点头领命。
......
早上九点半，白俄咖啡馆。
“宋公子，你确定陈阳会在这里出现？”
接到宋子良的消息，南本立即乔装打扮一番，赶来赴约。
“南本先生，请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。”
陈阳搅动面前的咖啡，露出自信的神色：“我接到可靠情报，陈阳今天会来这附近见一个线人。”
“哟西！”
南本露出笑容，看来这二十万花的很值，还不到一天的时间，人家就把事情给办了。
这效率，这诚意，杠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