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本接过胶卷，对着灯光看了看：“说说具体情况。”
“机枪堡垒的位置、角度都与图上一致。”
山口隆一擦了擦汗，“我还特意测量了间距，完全符合标准军事布防要求。更重要的是——”
他压低声音：“我亲耳听到伤员说，这些工事是由八十八师作战科长黄永淮亲自督建的。”
南本眼中精光一闪：“黄永淮？就是那个在军校工事课拿满分的？”
“正是他。”
山口隆一肯定地点头，“我还打听到，他们为了这些工事熬了三个通宵。”
南本沉思片刻，突然哈哈大笑：“好！很好！张柏亭果然识时务！”
他转向九条浩司：“立刻给参谋部发电，就说我们已经获取八十八师完整布防图！”
“嗨依！”
九条浩司立正领命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
南本叫住他，“宋子良那边有什么动静？“
九条浩司停下脚步：“按照约定，他今天应该会来华懋饭店见面。”
南本看了看怀表：“我亲自去会会这位宋家三少爷。你负责把布防图送到第三师团指挥部。”
......
华懋饭店，屋顶花园。
陈阳换上了那套天蓝色西装，姜丽雅则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，颈间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“记住，”
陈阳低声叮嘱，“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，那就是钱。”
姜丽雅点点头，挽住了他的手臂。
两人就像一对真正的富家情侣，悠闲地走向预定的座位。
南本实隆早已等候多时。看到陈阳，他立刻起身相迎：“宋先生，您终于来了。”
陈阳懒洋洋地挥挥手：“路上堵车，耽搁了一会儿。”
南本脸上堆满笑容：“没关系，能见到宋先生就好。请坐，请坐。”
三人落座后，侍者送上精致的茶点。
南本亲自为陈阳斟茶：“宋先生，关于上次谈的事情...”
“钱准备好了吗？”陈阳直接打断他，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南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：“这个...宋先生，一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...”
“那就是没准备好？”
陈阳冷笑一声，作势要起身，“看来你们日本人也没什么诚意。”
“请等一下！”
南本急忙拦住他，“钱已经在路上了，只是需要一些时间...”
陈阳重新坐下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：“南本先生，我的时间很宝贵。如果没有诚意，我们没必要继续谈下去。”
“宋先生误会了。”
南本擦了擦额头的汗，“我们绝对有诚意。事实上...”
他压低声音：“我们愿意额外提供一批军火，作为补偿。”
陈阳挑了挑眉：“哦？什么军火？”
“两百支三八式步枪，二十挺歪把子机枪，还有五万发子弹。”南本凑近道，“足够武装一个加强连。”
“南本先生觉得我是傻子吗？”
陈阳冷笑一声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“一点好处没有，就让我出人去帮你们打仗？”
南本实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，随即又堆起更热情的笑容：
“宋先生误会了，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。”
“至于那一百万美元，我们正在加紧筹措。”
陈阳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，目光扫过南本略显紧张的面容：
“南本先生，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。”
“上次说好的一百万美元诚意金，现在又变成军火抵账，这让我很怀疑你们的诚意啊。”
姜丽雅适时地轻哼一声，手指绕着珍珠项链打转：
“少爷，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在耍我们。不如回去告诉老爷，这事就算了吧。”
南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他掏出手帕擦了擦：
“宋先生，请再给我们三天时间。我保证，三天之内一定将一百万美金送到您手上。”
陈阳眯起眼睛，似乎在权衡利弊。
过了片刻，他才缓缓开口：“好，我就再等三天。不过......”他忽然凑近南本，压低声音，“如果到时候还见不到钱，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。”
南本连连点头：“一定，一定！”
离开华懋饭店后，姜丽雅忍不住问道：“科长，不是说南本已经在筹钱，怎么今天又突然变卦了？”
“这狗日的是在拖延时间。”
陈阳嗤笑一声：“估摸着他是想等突破闸北防线，掌握了主动权后再谈。”
“那干脆把他抓起来得了。”姜丽雅狠狠的说道。
“不急。”
陈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“等他们在闸北撞的头破血流，就该狗急跳墙了。”
与此同时，HK区坂田商社内。
“机关长，第三师团已经按照布防图调整了进攻计划。”
九条浩司恭敬地汇报道，“明天中午，他们将会派遣六架九三式轰炸机，摧毁敌人的核心堡垒区。”
“并且在后天拂晓发动总攻。”
南本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很好。告诉第三师团，务必要一战拿下闸北防线。”
“嗨依！”
九条浩司立正领命，随即又犹豫道，“机关长，宋家那边......”
“先拖着。”
南本摆摆手，“等拿下闸北，他们就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了。”
九条浩司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低头退了出去。
南本走到窗前，望着远处的苏州河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......
第二天正午时分，六架九三式轰炸机从虹口机场隆隆起飞，带起一阵狂风吹散了地上的灰尘。
六架九三式轰炸机呈楔形编队掠过苏州河上空，机翼下的膏药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
“敌机！隐蔽——！“
八十八师阵地上，哨兵撕心裂肺的吼声瞬间被引擎轰鸣吞没。
“轰隆隆——“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不断，整个闸北防线都在颤抖。
张柏亭蹲在指挥部的观察口，望远镜里映出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。
“轰！轰！轰！“
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，预设的假机枪堡垒被炸得沙包四溅。
机枪堡垒里的稻草人被瞬间撕碎。
“轰！！！”
突然一声更加猛烈的爆炸声，震得指挥部顶棚簌簌落灰。
那是预先埋设的五百公斤TNT被引爆了，一朵小型蘑菇云腾空而起，气浪掀翻了几十米外的废弃卡车。
“好家伙，这威力够劲儿！”张柏亭拍着战壕壁大笑，震得钢盔直晃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