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陈阳虽然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，实际上比谁都在意前线的战况。
“对了，”
陈阳突然开口，“你联系上组织了吗？关于伪钞厂的情报。”
姜丽雅点点头：“已经通过秘密渠道传递出去了。组织上很重视，正在筹划应对方案。”
陈阳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再多说什么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。
“陈阳，”
姜丽雅突然开口，“如果...如果有一天，我们站在对立面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陈阳转过头，直视着她的眼睛：“不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“我是说如果。”
“那就到时候再说。”
陈阳移开视线，“现在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。”
姜丽雅张了张嘴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，继续为他换药。
......
第二天清晨，苏州河畔。
山口隆一根据指示，扮作红十字会医生，携带“磺胺药箱”（底层藏莱卡相机、指南针式测距仪）来到了要侦察的“核心堡垒区”附近。
“红十字会的？”
一名国军士兵警惕地打量着山口隆一，手中的步枪微微抬起。
“老总，我是来送药品的。”
山口隆一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，脸上堆满笑容。
他指了指胸前的红十字标志，又晃了晃手中的药箱：“前线伤员急需磺胺，耽搁不得啊。”
士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，伸手就要去检查药箱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。
“全体注意！日军炮击！”
随着这声呼喊，士兵也顾不得检查，匆忙跑向掩体。
山口隆一嘴角微微上扬，趁机溜进了防线内部。
他按照布防图上的标记，很快找到了所谓的“核心堡垒区”。
这里确实堆满了沙包，还有几个士兵在巡逻。
他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，取出相机对准机枪堡垒，悄悄的按下快门。
相机快门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，山口隆一迅速将相机藏回药箱夹层。
山口隆一在战壕中穿行，不时用测距仪测量各个火力点的位置。
他注意到，这些机枪堡垒的布置非常专业，每隔150米就有一个，正好覆盖了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。
“奇怪......”
山口隆一心中暗自嘀咕，“这些支那军人的布防怎么会如此标准？”
按照日军参谋部的评估，中国军队的战术素养应该达不到这种水平才对。
不过当他想到八十八师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，也就释然了。
他悄悄掏出布防图的复印件，对照着实地情况仔细核对。
“完全吻合......”
山口隆一眉头一松，“看来张柏亭确实背叛了他的国家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。山口隆一迅速收起图纸，装作在检查伤员的样子。
“医生！这边有重伤员！”一个满脸硝烟的士兵冲他喊道。
山口隆一暗骂一声，不得不跟着士兵走向一处掩体。
里面躺着三个浑身是血的伤员，其中一个腹部中弹，肠子都流了出来。
“磺胺...给我磺胺......”伤员痛苦地呻吟着。
山口隆一硬着头皮打开药箱，取出几片白色药片——这确实是真的磺胺，为了伪装他不得不准备一些真药。
“谢谢...谢谢医生......”伤员艰难地吞下药片。
山口隆一趁机问道：“你们这里的防御工事修得不错啊，是谁负责的？”
“是...是黄科长......”
伤员虚弱地回答，“他带着工兵连...熬了三个通宵......”
山口隆一眼睛一亮，这和他掌握的情报一致。八十八师作战科长黄永淮确实以工事构筑闻名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全体注意！日军侦察机！”
山口隆一心中一惊，急忙冲出掩体。只见天空中一架日军九五式侦察机正在低空盘旋。
“隐蔽！快隐蔽！”军官们大声呼喊。
山口隆一趁机溜向防线外围。他必须尽快将情报送回去。
......
“科长，那小鬼子已经走了。”
在其中的一个‘机枪堡垒’内，陈阳放下了望远镜。
“呸...”
他用手挥了挥被侦察机扬起的灰尘：“鬼子还真狡猾，不仅让人地面侦擦，竟然还派来了侦擦机！”
虎子凑过来，低声道：“科长，要不要派人跟上去？”
“不用。”
陈阳摇摇头，“让他把情报带回去。通知张参谋长，按原计划行事。”
他转身走向战壕深处，姜丽雅正蹲在那里给伤员包扎。
看到陈阳过来，她抬头问道：“怎么样？”
“鱼儿咬钩了。”
陈阳蹲下身，随手拿起一卷绷带帮忙，“南本派来的人已经拍完照走了。”
姜丽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：“你确定这样能骗过他们？”
“亲眼所见、亲耳所闻，他们不得不信。”
陈阳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而且前线撑不了多久了。能多拖一天是一天。”
他的眼神飘忽，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，离大撤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。
远处传来炮弹爆炸的闷响，震得战壕顶上的泥土簌簌落下。
姜丽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，陈阳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“走吧，该回去了。”
陈阳站起身，拍了拍军装上的尘土，“接下来就看张参谋长的表演了。”
......
HK区，兰机关据点。
南本实隆将侦察机拍摄到的照片一张张铺在桌上，与布防图进行比对。
他的手指在照片和图纸之间来回移动，眉头渐渐舒展。
“完全吻合。”
南本直起身，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，“张柏亭没有骗我们。”
九条浩司凑过来：“机关长，要不要现在就向参谋部汇报？”
“不急。”
南本摆摆手，“再等等山口那边的消息。”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山口隆一满头大汗地冲进来，手里还拿着测距仪和未冲洗的胶卷。
“机关长！”
山口隆一立正敬礼，“已经确认，布防图上的标记全部属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