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川泰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,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壶黄酒和几个小菜。
清酒是不能喝的,倒也不是弄不到,而是为了安全着想——要是被外人看见了,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一口黄酒下肚,醇厚浓烈的酒香在口腔中散发开来,小川泰人咂了咂嘴巴,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。
不过,小川泰人始终觉得,这还是比不上家乡的清酒。
小川泰人放下酒杯,随手从小碟中抓起几个花生米丢入口中,一首不知名的日本小调,随之从小川泰人口中哼了出来。
约莫过了几分钟,小川泰人重新拿起望远镜,往窗外看了过去。
这不看不要紧,一看,小川泰人激动得一骨碌站了起来,激动的动作打翻了一桌的酒菜。
不过,小川泰人却顾不上这些,揉揉眼睛,再次朝醉仙楼的一个房间看去。
没错!窗户是开着的。
在灯光的照耀下,小川泰人清楚地看见了一盆君子兰。
“哟西!”
小川泰人神情很亢奋,日语脱口而出。
陈阳可是在他们关东军情报部的必杀名单中的排名相当靠前。
可以说,除掉陈阳,比他们之前做的几件爆炸案,杀死十几名特务处的特工,功劳还要大几倍。
只要回到满洲国,那么他的少佐军衔便唾手可得。
小川泰人没管一地的狼藉,匆匆跑下楼,他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组长。
原先还粗衣麻布的小川泰人,出门后立马换了一身装束,从一个满脸愁苦的苦力,变成了威风凛凛的教导总队少尉军官。
......
虎子带着几个人,已经在灌木丛中趴了一个多小时。
天空中也从毛毛细雨,变成了瓢泼大雨,能见度不超过两米。
虽说大家都穿着雨衣,但是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,连趴在一边的边牧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这也就是夏天,要是秋冬,这么蹲守下来,人都要废了。
虎子解开自己的雨衣扣,把边牧抱进怀中,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边牧。
边牧伸出长舌头舔了虎子一脸口水。
虎子拍了拍它的脑袋,示意它安生一点。
可是,就在这时,虎子感受到边牧的身体紧绷,耳朵也竖了起来。
虎子感觉到了边牧的变化,顿时警觉了起来。
他知道这些边牧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,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变化。
虎子睁大眼睛朝着雨幕中看去,眼前是一片黑蒙蒙的,耳边传来的也只有哗啦啦的雨声。
虎子抱着边牧,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黑暗。
雨声中,边牧的耳朵忽然又抖动了一下,低吠了一声。
虎子立刻警觉,他轻轻拍了拍边牧的头,示意它保持安静,然后以极低的声音对身边的队员们说道:“准备好,可能有情况。”
边牧再次低吠,这次声音更为急促。虎子心中一紧,他从怀中抽出勃朗宁手枪,枪口对准前方的黑暗。
突然,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雨幕中显现,速度极快,朝着他们所在的灌木丛奔来。
“留下一个人发信号,其他人跟上!”
虎子低喝一声,率先冲了出去。
其他队员们迅速跟上,边牧在前面带路,它灵敏地捕捉到了目标的气味。
一个队员掏出怀中的手电筒,对着事先说好的地方晃了几晃,这是通知左右两边埋伏的人过来汇合。
日谍人数未知,仅靠他们六个是绝对不够的。
但是通讯条件限制,也只能通知到埋伏在左右两边的小队。
那道身影在雨中穿梭,速度极快,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高手。
虎子心中暗惊,但脚步丝毫不减。
他深知,这个目标至关重要,一旦错过,那再想找到,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。
雨势越来越大,能见度极低,但虎子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,紧紧咬住目标。
边牧时不时回头确认虎子的位置,确保他们不会走失。
又是夜晚,又是山路,还下着大雨。
这对追踪造成了极大的困难,完全靠边牧的鼻子,不然想要在不惊动目标的情况下咬住对方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。
......
陈阳站在窗前,感受着拍打在窗户上的暴雨,脸上露出忧愁。
这样的天气条件,哪怕是在后世,要想在山里跟踪一个目标,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
陈阳不由得怀疑自己,是不是有些心急了。
要是把计划放在明天白天,或许成功的把握就能大上很多。
可是事到如今,箭已经射出去了,那就没有后悔药可吃,要么正中目标,要么脱靶。
陈阳只能干着急,是一点忙都帮不上,一切都得靠虎子他们自己。
陈阳踱步转悠了一会,出门来到了情报科:“胡科长,警局内奸查得如何了?”
“陈老弟来了?快坐,快坐。”
胡军抬头看见是陈阳,立刻起身招呼陈阳坐下。
胡军先是给陈阳倒了杯茶,然后才开口说道:“我的人把警局的人全部审了一遍,包括他们的家庭情况和经济情况。”
“可是奇了怪了,贪赃枉法、草菅人命的事情查出来不少,可愣是没有找到那个内奸。”
“陈老弟,你说到底是对方藏得太深,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?”
胡军说着停顿了一下,突然眼中冒出凶光:“实在不行,干脆全部把他们处决算了!”
陈阳脸色一变。
怪不得当特务的都声名狼藉,就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,实在让陈阳不敢恭维。
那可是两百多号人!
不是两百多头牲口,更不是两百多个日谍,而是活生生的人,他们每个人的背后还有着一个家庭。
“胡老哥,现在可不是当年‘宁可错杀三千,也不放过一个’的年代,他们都是党国的人,我们要是干出这种事情,那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,相当于亲手把把柄递给了我们的对手手中。”
陈阳这可不是吓唬他,党务处的人可是时时刻刻在盯着他们,就等着他们特务处出错,好去委员长那里告状。
“我也就是随口一说。”
胡军讪讪一笑,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多么不靠谱,就是处座也不可能同意。
要是就十几个人,那么他还真干得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