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大哥?”
“备马!去后山!”
后山鸽舍前,陈将归捧着那片青羽的手在发抖。
鸽群中,一只通体碧蓝的鸟儿正歪头看他。
“这是?”王长生瞪大眼睛,“古书里记载的青鸾后裔?”
蓝鸟突然飞落陈将归肩头,尖喙轻啄他耳垂。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。之中
“要是哪天我走丢了,就让小蓝带你找我。”
苏月笑着给鸟儿喂食,“不过代价很大哦,要喂它一滴心头血。”
陈将归毫不犹豫并指刺向心口。
“你干什么!”王长生急忙阻拦,却被金光弹开。
血珠滴在蓝鸟头顶的瞬间,一道光柱冲天而起。
鸟儿化作流光飞向西北,在空中留下星星点点的轨迹。
“九幽涧……”董子文倒吸凉气,“它指向九幽涧!”
王长生脸色铁青:“那是阴阳交界处,活人进去会死。”
“备马。”陈将归擦去嘴角血丝,“现在。”
“不行!”王长生拽住他,“你刚耗了心头血!”
陈将归甩开他的手:“要么帮我,要么滚。”
“等等!”董子文突然指着鸟舍角落,“那是什么?”
陈将归扒开草料,发现一个暗格。
里面静静躺着一封信,信封上写着:陈大哥亲启。
信纸展开只有寥寥数语:
“将归,若你看到这封信,说明我食言了。”
“别做傻事,替我看看昆仑山的雪,喝喝江南的酒。”
“还有……别喂太多食,小蓝会胖的。”
最后画了个笑脸,墨水有被水滴晕开的痕迹。
陈将归将信纸按在胸口,单膝跪地。
王长生分明看见,这个斩杀魔神的男人,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。
“备马。”他再抬头时,眼中金光已凝成实质,“立刻。”
当夜,三人秘密抵达九幽涧边缘。
漆黑峡谷中传来万鬼哭嚎之声,董子文的白马人立而起,险些将他摔下。
“最后劝你一次。”王长生按住陈将归的马缰,“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。”
“让开。”
陈将归周身开始浮现符文,“我感应到她的魂魄了。”
突然,蓝鸟发出尖锐啼叫。
一道白光从深渊中升起,隐约化作人形。
“苏月?”陈将归就要冲过去,被王长生死死抱住。
“是幻象!九幽涧的陷阱!”
白光中传来飘渺的声音:“将归,回去吧。”
陈将归浑身一震:“你还好吗?”
没有回答。只有一阵风吹来,带着熟悉的淡淡花香。那是苏月发间的味道。
董子文突然惊呼:“陈大哥你的头发!”
几缕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黑发中蔓延。
这是神力反噬的征兆。
“值得吗?”
王长生沉声问,“就算找到残魂,她也回不来了。”
陈将归望着逐渐消散的光影,轻声说:“你们先回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再待会儿。”他解下腰间酒壶,“就一会儿。”
当马蹄声远去,陈将归终于跪倒在地。
他对着深渊举起酒壶:“说好的一起喝酒…我替你尝了。”
他仰头灌下一大口,“江南的杏花酿你肯定喜欢。”
“你真的要走?”
董子文站在城门口,手里攥着陈将归的包袱带子。
陈将归轻轻掰开他的手指:“你知道我留不住。”
“可是…”董子文声音发涩,“现在百废待兴,天族和人族需要你…”
“需要的是大祭司和你。”陈将归系紧斗篷。
王长生牵着两匹马走来:“都准备好了。”
他看了眼董子文,“别劝了,这小子倔得像头驴。”
董子文突然抓住陈将归的手腕:“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!”
“跟着小蓝走。”
陈将归肩头的蓝鸟轻啄羽毛,“它知道方向。”
“九幽涧?”董子文脸色煞白,“那是亡者之地!”
“所以呢?”陈将归翻身上马,“我死过一回了。”
王长生叹了口气,递给董子文一个布包:“拿着,这小子让我转交的。”
董子文展开布包,里面是一枚闪着金光的令牌——古神令。
“这…”
“他用自己的神血炼化的。”王长生压低声音,“能调动残余神力三次。”
陈将归已经策马走出十丈远,声音随风飘来:“替我看着点后山的鸽子。”
三日后,雪山脚下。
“你确定是这条路?”王长生搓着手臂,“再往上连草都不长了。”
陈将归盯着盘旋的蓝鸟:“它说翻过这座山就是幽冥裂隙。”
“它说?”王长生瞪大眼睛,“你什么时候能听懂鸟语了?”
“古神血脉的副作用。”陈将归摸了摸突然发烫的眉心,“我能感知到…她在哭。”
王长生正要说话,地面突然剧烈震动。一道裂缝在雪地上蔓延,瞬间扩大到丈余宽。
“退后!”陈将归拽着王长生暴退,裂缝中喷出幽蓝火焰。
火焰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:“擅闯者…死…”
陈将归拔出长剑,剑身燃起金色火焰:“让开。”
“陈将归…”火焰身影发出沙哑的笑声,“你救不了她…”
“你认识我?”
“当然…”火焰化作人形,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,“我是上一任守门人,三十年前…和你父亲一起来过这里。”
陈将归的剑尖微微下垂:“我父亲?”
“他也想复活一个人。”老者叹息,“代价是…”
“是什么?”陈将归急切地上前一步。
老者突然暴起,火焰巨掌拍向陈将归面门:“你的记忆!”
金光与蓝焰相撞,激起漫天飞雪。
等王长生爬起来时,看到陈将归掐着老者的脖子按在冰壁上。
“最后问一次,”陈将归眼中金光大盛,“代价是什么?”
老者咳出蓝色火星:“情感,你对她所有的爱,必须以此作为代价”
陈将归的手突然松了。
“怎么?”老者讥笑道,“舍不得了?”
“不。”陈将归收起长剑,“是因为你在撒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