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 玩大(1 / 1)

清晨的啱城门外,晨雾弥漫,尚未散去。寒冬的寒风轻轻地吹拂着,给人带来一丝寒意。在这寒冷的早晨,戚福低垂着头,蜷缩在人群的最末尾。

他的膝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。他心中暗自思忖,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蛮王的真面目。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来到啱城,恐怕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吧。

突然,一阵清脆的铁甲碰撞声由远及近传来。那是城卫军的脚步声,他们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城门走来。戚福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一般,猛地梗直了脖颈。他的颧骨在晨光的映照下,划出了一道倔强的弧度。

此时,前排已经有妇人的膝盖沾上了污泥,而伯言等人更是将额头紧紧地抵在石缝之间,显得十分谦卑。然而,戚福却与众不同。他将自己的腰杆绷得像弦月一样笔直,暗中用手肘支撑着地面,硬生生地将原本盘坐的姿势拗成了跪拜的轮廓。

寒风掠过他垂落的鬓发,吹乱了他的发丝。尽管眼下人潮涌动,但他还是担心会有眼尖的人发现他的伪装。毕竟,他做了如此精心的伪装,一旦被苟洪发现,一场厮杀恐怕在所难免。

“恭迎——”伴随着城卫军统领那声如裂帛般的嘶喝,原本还沉浸在迷离状态中的啱城百姓们,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,人群瞬间矮了半截。然而,在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,有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突兀,那便是戚福。

只见戚福突然像只猫一样,迅速地弯腰并向左倾斜,巧妙地借助前方商贾那宽大的棉袍来遮掩自己的身形。与此同时,他那双紧攥着葛布的手也开始忙碌起来,似乎在紧张地张罗着什么,生怕被人发现他的小动作。而那句原本应该喊出口的“跪天跪地不跪蛮夷”的誓言,也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胸腔。

就在这时,薄雾中仿佛有一片草叶轻轻地擦过戚福的睫毛,他顺势闭上眼睛,假装虔诚地叩首。然而,他那副看似虔诚的外表下,内心却不知道正在琢磨着什么古怪的事情。

而在三丈开外的地方,伯言正偷偷地斜眼观察着戚福。当他看到自家少爷那蜷缩着的脊背如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弓起时,不禁吓得膝盖一软,差点让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。

当铁蹄声如滚滚惊雷般碾碎晨雾,戚福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袭来——原来是束发的麻绳已被冷汗浸透,此刻正紧紧勒进皮肉之中。他强忍着不适,借口整理衣摆,将掌心的冷汗悄悄地抹在葛布的褶皱里。

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老妇,只见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,仿佛风中的残叶一般。想必这位老妇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威严的蛮王吧,对于她来说,蛮王或许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。

在蛮王的车辇缓缓驶过青石板路时,那辘辘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丧钟,让戚福的心脏都不禁为之一紧。他紧紧地贴着城墙根,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骤然蜷缩成青白色。

戚福的目光落在城卫军的剑鞘上,只见那上面映着朝阳的冷光,宛如一道寒光闪闪的剑芒。那抹光晕顺着他葛布下微微发颤的膝盖游走,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和恐惧。

就在这时,一声清脆的撕扯声响彻整个街道,那是覆着尘土的粗麻布被铁甲包裹的五指猛然撕开的声音。这突如其来的声响,惊得戚福的喉头一紧,他几乎要叫出声来。

“拖出来!”伴随着这声怒喝,一只鞋子狠狠地踩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这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他的耳畔炸开。戚福猝不及防,被人用力一搡,身体猛地向前倾倒,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砖地上。

在摔倒的瞬间,戚福瞥见了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车辇。车辇的遮布低垂着,纹丝未动,仿佛它的主人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
戚福的半张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,地面上的碎石棱角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,无情地刺进他的皮肤,带来阵阵刺痛。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,喉结在刀锋抵住脖颈的瞬间,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,剧烈地上下滚动着,似乎想要挣脱那冰冷的束缚。

然而,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,对街突然传来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:“待蛮王过了这街再砍。”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让戚福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。他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,仿佛那是来自地狱的宣判。

戚福的心跳在这一刻陡然加速,仿佛要冲破胸腔,跳出嗓子眼儿一般。他当然听出了这最后一句指派之人是谁——苟洪!一想到这里,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。苟洪,那个心狠手辣、冷酷无情的人,他的命令就如同死神的召唤,让人不寒而栗。

清晨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,使得整个街道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那道从晨雾中飘来的嗓音,仿佛被一层冰碴包裹着,透骨的寒冷,让戚福的后颈寒毛都竖了起来。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,迅速传遍全身,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戚福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,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鬓发,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颊上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渐行渐远的车辇,喉咙里发出的嘶喊声带着一种破锣般的颤音:“王之圣明啊!小人我绝不是有意要戏弄您啊!实在是因为这双腿,早年跟随大王您出征打仗时,受了重伤,落下了残疾,所以只能盘腿正身啊!”

然而,他的话音未落,城卫军的剑鞘就像雨点般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腰侧。一阵剧痛袭来,让他的眼睛几乎要瞪裂开来。在这剧痛之中,他隐约看到车辇上的遮布被风吹起,露出了半截戴着软甲的手。那只手的指尖正悠闲地抚摸着什么,似乎在应和着远处断头台的刀起刀落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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