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！给我彻查！”
他歇斯底里地咆哮，“山口隆一呢？让他立刻来见我！”
九条浩司脸色惨白：“山...山口君昨晚去监视张柏亭，至今...失联......”
南本颓然坐倒，冷汗浸透衬衣。
现在他终于确定——从始至终，自己都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。
“还有...”
看到南本暴怒的模样，九条浩司欲言又止。
南本实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他抓起桌上的军刀，刀尖抵在九条浩司的咽喉：“你最好一次性把坏消息说完。”
九条浩司喉结滚动，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刀面上：
“刚刚张柏亭把他的钱庄掌柜周福安，还有师部秘书赵明远，全部公开处决了。”
南本实隆的军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，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“公开处决？”
南本的声音沙哑，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就在一小时前...”
九条浩司的喉结在刀锋下滚动，“张柏亭当着全师官兵的面，亲手枪毙了两人，罪名是...通敌叛国。”
“八嘎……八嘎！”
他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。九条浩司连忙上前搀扶，却被南本一把推开。
“机关长，我们接下来...”
“闭嘴！”
南本粗暴地打断他，转身走到窗前。
事情已经完全失控。布防图是假的，张柏亭的反叛是假的。
而他南本实隆，关东军特务机关的王牌，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。
更可怕的是，第三师团的惨败必须有人负责。
参谋本部不会承认战术失误，航空队更不会背这个锅。
那么剩下的，就只有提供“假情报“的兰机关了。
想到这里，南本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如果不能尽快挽回局面，等待他的只有切腹谢罪这一条路。
“机关长，参谋本部急电！”
一个特务慌慌张张冲进来，手里捏着刚译出的电文。
南本接过一看，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。
参谋本部命他加快策反宋家的动作，否则二罪并罚，言语措辞相当的不客气，显然是对第三师团的进攻失利而不满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九条君，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“立即联系宋子良，下午老地方见面。”
九条浩司瞪大眼睛：“机关长，这...这会不会太冒险了？万一他..”
“八嘎！”
南本猛地拍桌，“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！第三师团的失利已经让我们陷入被动，如果不能尽快取得突破，你我都要切腹谢罪！”
九条浩司浑身一颤，立刻低头：“嗨依！属下这就去安排。”
......
法租界，宋公馆。
“科长，南本派人送信来了。”虎子将一封烫金请柬递给陈阳。
陈阳懒洋洋地接过，扫了一眼就丢在茶几上：“哟，老鬼子挺急啊，今天就要在华懋饭店见面。”
姜丽雅拿起请柬看了看：“这中间会不会有诈？”
“他刚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血亏，难道就不怕再上一次当吗？”
“他现在就是一个输红眼的赌徒。”
陈阳伸了一个懒腰：“任何一个赌徒都觉得下一把他就能翻身。”
“防人之心不可无，更何况是狡猾的小鬼子。”
姜丽雅还是有些担忧。
“那是当然。”
陈阳推开窗户，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，豪情万丈的说道：“这里可是大上海，我陈阳的大上海，小鬼子想跟我玩阴的还嫩了些。”
“虎子。”
“科长！”
陈阳转身看向虎子，命令道：“让巡捕房的人再出动一次。”
虎子领命而去后，陈阳转身对姜丽雅坏笑道：“小姨子，带上我们给小鬼子准备的礼物，陪姐夫再去会会那个老鬼子。”
姜丽雅翻了个白眼：“谁是你小姨子！”但还是乖乖去换衣服。
华懋饭店，屋顶花园。
陈阳和姜丽雅提前半小时到达，选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坐下。
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外滩，黄浦江上日军的军舰清晰可见。
“紧张吗？”陈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。
姜丽雅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：“有点。南本这次吃了大亏，我怕他狗急跳墙。“
“放心，”
陈阳嘴角微扬，“当一个人溺水时，他就会抓住每一根稻草。”
“现在南本就是那个溺水的人。”
陈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，说道：“而我，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。”
姜丽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忽然压低声音：
“来了。”
只见南本实隆带着一个属下，走出了电梯，手下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。
“宋先生，久等了。”
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，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，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。
“南本先生看起来气色不太好。”
陈阳翘着二郎腿，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对方，“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？”
南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：“让宋先生见笑了，最近工作确实繁忙。”
他挥手示意手下上前，将黑色皮箱放在桌上：“这是五十万美元，请宋先生过目。”
陈阳挑了挑眉，没有急着打开箱子：“不是说好一百万吗？怎么又变成五十万了？”
“宋先生见谅。”
南本额头渗出细汗，“现在外汇管制严格，我们一时确实难以凑齐全部款项。这五十万是第一批，剩下的...”
“啪！”
陈阳突然拍桌而起，吓得南本浑身一抖。
“南本先生，看来你们日本人做生意很没诚意啊。”
陈阳冷笑一声，“上次说好的一百万，今天又变成五十万。是不是下次见面，就变成二十五万了？”
姜丽雅适时地轻哼一声，手指绕着珍珠项链打转：“少爷，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在耍我们玩。”
南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突然站起身深深鞠躬：“宋先生，请再给我们三天时间！我以帝国军人的荣誉担保，三天之内一定凑齐剩余款项！”
陈阳眯起眼睛，似乎在权衡利弊。
过了片刻，他才缓缓开口：“好，我就再等三天。不过...”
他忽然凑近南本，压低声音，“如果到时候还见不到钱，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。”
南本连连点头：“一定，一定！”
“宋先生，请留步。”
陈阳正要离开的时候，南本突然开口拦住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