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组长，有点不对劲。”
观察点的队员举着望远镜，低声惊呼了一声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
金汉夺过队员手中的望远镜，自己凑了上去。
“目标没有上车，也没有带随从。”
黄焌身为行政院的机要秘书，他有自己的专车和警卫。
秘书看着官职不高，但要看是谁的秘书。
而且他这个秘书可是简任官。
简任官是由如国民政府主席或行政院直接任命，需经过严格的资格审查。
比之更高级的只有特任官，而特任官的最低职务都是各部总长。
平日里，黄焌无论是回家，还是去别的地方，都是乘车还会带上随从。
今天他却独自步行。
如此反常的行为，立刻引起了金汉的注意。
“跟上他，看看他去哪里。”
“使用交叉跟踪，千万不能惊动对方，哪怕跟丢都不能惊动他。”
金汉立刻下达命令。
所谓的交叉跟踪法就是多名特工以不同身份、路线和距离围绕目标，形成交叉监视网。
例如：目标沿南京路行走时，A扮作行人尾随，B骑车在平行街道观察，C在路口报摊佯装买报，D在二楼茶馆临窗监视。
根据目标移动方向，由不同位置的跟踪者交替承担主盯任务。
若目标突然转向，侧翼特工（如C或D）通过暗号通知团队调整位置，避免同一人长时间紧跟。
使用这种方法，目标难以察觉多名交替跟踪者的存在。
就算是在狭窄弄堂或多岔路口仍能保持监视。
而且多人观察可交叉验证目标行为细节（如携带物品、接触人员）。
当然，交叉跟踪法也不是没有缺点。
比如需长期训练和大量人员投入（如监视一名目标常需6-8人轮班）。
这只能在主场使用，要是在敌占区，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暴露的风险。
而且恶劣天气（如大雾、暴雨）也会阻断视觉信号传递。
从而导致目标的脱哨。
黄焌一路步行到玄武湖，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踪。
玄武湖自古为南京名胜，六朝时为皇家园林，明代列为禁地（黄册库），清代逐渐开放。
直到民国时期，经过市政建设与景观改造。
玄武湖成为NJ市民郊游、划船、赏景的热门去处，尤以春季“樱花会”和夏季“荷花节”闻名。
虽然现在隔壁的上海正在爆发大战，但因为通讯受限的原因。
市民们并没有多大的感觉，附近的市民依旧三三两两地来到玄武湖纳凉、散步。
黄焌走在人群中，并不显得显眼。
“组长，他不会真的是来散步的吧。”
看着神态悠闲的黄焌，跟在金汉身边的队员小声说道。
“散步有必要支开警卫吗？”金汉嘴唇微动，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呵斥道：“认真盯着，他一定会有所动作。”
玄武湖的蝉鸣声里，黄焌的皮鞋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清脆声响。
金汉隔着三十步尾随，目光掠过路边卖凉茶的挑夫——那是乔装的行动队员。
暮色渐沉，游人稀疏，黄褐色中山装的身影忽然拐进樱洲小径。
金汉忽然从身边小贩肩上的草把子取了一串冰糖葫芦。
伪装成小贩的队员接到信号，立刻扯开嗓子高声叫卖：“卖冰糖葫芦咯～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咯～”
这是提前约定好的信号——停止跟踪，原地监视。
黄焌所去的地方，没有一个游客。
贸然跟过去太过突兀，很容易打草惊蛇。
发出信号后，金汉立马上了一旁茶楼的二楼包厢。
取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，仔细盯着黄焌的身影。
黄焌在樱洲小径上缓步前行，不时停下脚步，似乎在欣赏湖景。
金汉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，发现黄焌的手时不时伸进口袋，似乎在摸索什么。
突然，黄焌走到一株大树旁，停下了脚步。
他装作蹲下系鞋带的样子，四周看了看，见无人注意。
黄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吃剩的巧克力糖包装纸，塞进了大树的树洞内部。
金汉心中一紧，立刻通过暗号通知其他队员：“目标有动作，注意树洞！”
做完这一切，黄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。
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，转头朝来路走了过来。
几分钟后，他离开了樱洲，径直走向玄武湖的出口。
金汉派了几个人继续跟踪，他自己则带着人留在原地，等待黄焌走远后，才悄悄靠近大树。
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团包装纸，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。
纸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。
金汉知道这是用密语写的，没有相应的密码本根本无法破译。
而且日谍的联络人员随时都可能来取情报，他根本没有时间请示陈阳。
“马上对其进行拍照。”
金汉立刻下令，一旁的队员马上掏出相机，对情报进行各个角度的拍照。
拍完照片，金汉立马把纸条折叠起来，原样地放了回去。
“所有人散开，监控所有接近这棵大树的人，并对其进行拍照！”
金汉一声令下，队员们顿时作鸟兽散。
或是隐藏，或是乔装！
金汉则带着刚才拍摄的胶卷，回到特务处向陈阳汇报。
看着洗出来的照片，黄焌的内奸身份已经可以确认。
但这些照片却不足以当做证据。
“金汉，你做得很好，必须把黄焌背后的日谍挖出来，要想坐实黄焌这样高管的罪行，人证物证一样都不能少。”
就算把情报原件带回来，黄焌只要矢口否认，那谁也拿他没有办法。
对他用刑？
那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。
刑不上大夫，那是自古以来的道理。
“你立刻回去，务必盯住接头人，最好能查到他的身份和落脚点。”
虽然不知道黄焌传出的是什么情报，以及可能造成的损失。
但陈阳却不得不冒这个险。
要是惊到了日谍，让黄焌继续潜伏下去，那么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。
“是！”
金汉领命敬礼离去。
夜幕逐渐深沉，但今晚的月光却格外明亮。
哪怕是隔着湖水，借助望远镜依旧能看清那颗大树，依旧能看清是否有人接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