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嘞，爷您稍等！谢爷赏！”
伙计咧嘴大笑，小心的收起桌上的大洋，给陈阳鞠了一躬，然后就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倒退的走出包间，并带上了包间的房门。
“少爷，这伙计不是瞎吹的吧，做个鸭子有这么多讲究吗？”
虎子话里虽然是在质疑，但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分泌出晶莹的口水。
“擦擦口水，也不怕被人笑话。”
陈阳有些好笑的指了指嘴角的位置，虎子反应过来用袖子擦了擦，嘿嘿直笑。
“全聚德的烤鸭可是一绝，来北平一趟，不来尝尝那就太遗憾了。”
陈阳有些感慨，战争一旦爆发，这些百年老店也会举步维艰，很多都毁于战火中。
“听伙计吹的这么好，我倒是有点期待。”
没有外人在场，虎子也不装了，自顾自的坐下，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品了起来。
“少爷，您不只是来品尝美食的吧？”
虎子熟知陈阳的性格，知道陈阳不会为了一口吃的，特意乔装跑这么远来。
“当然不是只为了吃烤鸭。”陈阳起身走到窗前，掀开了一角，示意大街的对面说道：“有个身份敏感的人，需要我们亲自调查。”
听到陈阳说起正事，虎子变得严肃起来，走到窗户的另一边，也掀开了一角，只见大街的对面是个政府机构，上面写着：冀察政务委员会。
“少爷，目标是谁？”
冀察政务委员会进进出出的人很多，每一个人都是衣冠楚楚、不急不躁，丝毫没有大战来临的氛围。
“潘毓桂，冀察政务委员会政务处处长，平津卫戍司令部高等顾问。”
包厢的隔音很差，陈阳的声音压的很低。
“他是汉奸还是日谍？”
虎子有些好奇，不知道科长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，按说有消息的话应该他会更先知道，不过他知道纪律，没有把疑问说出来。
“应该是个汉奸，他是宋哲元的发小，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。”
陈阳含糊的说道，虎子顿时明白事情的轻重，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，随即几个伙计鱼贯而入。
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：“烤鸭来喽，爷小心烫！”
伙计们一边吆喝着，一边将菜品稳稳地摆放在桌上，一边介绍着菜品。
金黄的烤鸭已经被片好，每片都大小相似、厚度适中，片片都带皮带肉。
除了烤鸭片，还有切成丝的配菜，有翠绿的黄瓜、雪白的葱头。
看到陈阳是第一次来，拿到小费的伙计热情的介绍起吃法：“爷，这烤鸭呀，最地道的吃法是用这荷叶饼卷着。
您看这荷叶饼，又薄又软。先拿一张饼，平放在手上，用筷子夹上几片烤鸭。
这烤鸭片得薄厚适中，皮连着肉，那才是最好的。
然后再蘸上咱们这特制的甜面酱，这甜面酱可是大厨精心调制的，咸甜适中，把面酱均匀地涂在鸭肉上。
接着加上几根葱白丝，这葱白是山东大葱，又脆又甜，和烤鸭那是绝配。
最后把饼这么一卷，卷得紧实些，一口咬下去，先是饼的软、再是鸭皮的脆、鸭肉的嫩，还有面酱的香甜和葱白的清爽，几种味道在嘴里一下子就散开啦，那滋味儿，绝了！”
陈阳点点头，打发走了伙计，招呼虎子坐下开吃。
一口咬下去，陈阳眼睛亮了亮，一时间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。
半个小时后，陈阳摸了摸滚圆的肚皮，舒服的点了根烟。
虎子坐在窗边，一边吃着烤鸭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政务委员会的大门。
“少爷，目标好像出来了！”
突然，虎子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，身子更加贴近窗户，想看的更清楚一点。
陈阳立马从慵懒的姿态恢复成工作状态。
只见政务委员会大门口，潘毓桂提着个公文包正缓缓走下阶梯，身后依旧跟着陈阳之前见过的两个跟班。
“走，我们跟上去......等等，他们好像是朝全聚德来了。”
陈阳的话音刚落，就见到潘毓桂直直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，马上制止了虎子的起身动作。
陈阳的包间打开了拳头大的门缝，不到五分钟，就看潘毓桂在伙计的引领下，走进了斜对面的包间。
两个跟班先是检查了一遍隔壁两间包间，确认了里面没有人后，在伙计的身边耳语了几句，然后往伙计手里塞了什么东西。
陈阳猜测应该是把左右的房间都包下来，这样在里面谈话就不会被别人听到。
如果说这是单纯来吃饭的，谁信啊？
要是单纯的吃饭，遇见摆谱的，那可能就直接把全聚德包下来。
不摆谱的，也不至于一人吃饭，要三个包间。
陈阳可以肯定潘毓桂是要和什么人见面，说的事情还是十分的机密。
会是日谍吗？陈阳心中暗自嘀咕：“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？”
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上来，这个人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。
一看就是长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场，绝对不可能是谨小慎微的日谍，刻意伪装出来的。
那两个跟班好像认识这个中年人，对他的态度不仅仅是恭敬，好像还有一丝巴结的意思。
在对面包间关门的一刹那，陈阳看到潘毓桂起身拱了拱手，丝毫没有白天在军部的傲慢。
“虎子，赶紧去打个电话，让人送一部相机过来。”
这次出来，陈阳两人出来身上除了钱，就只带了武器。
陈阳心里暗暗焦急，在晋察地区，国府方面能让潘毓桂如此对待的人，除了宋哲元就没有其他人。
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日本方面的，而且身份地位肯定很高，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小特务。
如果没有拍下照片，万一又跟丢的话，那再想找到，和海底捞针差不多。
“是，少爷。”
虎子尽管也着急，但是为了不引起注意，出门的时候步伐依旧保持着不急不慌的速度。
陈阳脑中回想了一下刚才中年人上来的情形，没有伙计引路，上来也没有四处张望，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。
说明这个人对全聚德的布局比较熟悉，肯定不是第一次来。
陈阳心中一动，说不定这里的伙计会认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