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时没有立刻回答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剑,指尖轻轻抚过剑刃上残留的血迹——那些血已经化作淡蓝色的数据流,消散在空气中。
“不知道。”他最终开口,声音低沉而平静,却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寒意,“他和我拥有一样的能力,改变外貌对他来说轻而易举。想抓住他?根本不可能。”
“但可以确定一件事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。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“因为他不是。”何时突然笑了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但眼底没有丝毫温度,“正因如此,我才有足够的理由……找他复仇。”
他的语气轻描淡写,却让德丽莎心头一紧。她下意识伸手,牵住何时的手腕,指尖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。
“何时……”她低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。
何时没有看她,剑随着光芒消散,目光依旧盯着地上已经彻底消散的“尸体”。
……
夜色已深,何时和德丽莎重新回到住处时,整栋房子静悄悄的,只有玄关处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。
德丽莎脱下外套,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,动作很轻,怕吵醒其他人。她转头看向何时,发现他仍站在门口,目光落在二楼走廊尽头——那是月下的房间。
“她应该已经睡了。”德丽莎低声说道。
何时:“我知道。”
德丽莎语气柔和了些。“今天的事……要告诉她吗?”
何时摇了摇头,声音很淡:“不用。”
德丽莎没再多问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她知道,何时不想让月下担心。
客厅里,芽衣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本书,听到动静后抬起头。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,随后合上书,轻声问道:“解决了?”
“嗯。”何时简短地应了一声,走到冰箱前,取出一瓶冰水,拧开灌了一大口。
芽衣没再多问,只是站起身,走向厨房:“要吃点东西吗?我煮了粥,还温着。”
德丽莎摇摇头:“不用了,我还有点事要处理。”她冲何时点了点头,转身上楼,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何时放下水瓶,走到沙发旁坐下,抬手揉了揉眉心。芽衣坐在一旁,静静地看着他,片刻后,才轻声开口:“琪亚娜和布洛妮娅已经睡了。”
“嗯。”何时闭了闭眼,语气缓和了些,“今天辛苦你了。”
芽衣摇头,唇角微微扬起:“没什么。”她顿了顿,又问,“要休息了吗?现在已经十二点了。”
何时沉默了一会儿,才低声道:“再等等。”
芽衣没再说话,只是走到他身后,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。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,力道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紧绷的肌肉。
何时侧头看了她一眼,芽衣只是微微一笑,没说话。
窗外,夜风拂过树梢,沙沙作响。屋内,灯光柔和,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过了不久,何时才站起身,低声道:“走吧,去休息。”
芽衣点头,跟着他一起上楼。走廊尽头,月下的房门紧闭。
推开卧室门时,空调的凉风混着薰衣草香氛的气息迎面拂来。月下侧卧在大床中央,银白长发在枕间铺散如瀑。听到动静,她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,宽松的睡裙下隆起明显的弧度。
“吵醒你了?”何时放轻动作关上房门。
月下摇摇头,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腹部:“小家伙刚刚在踢我……”她往床内侧挪了挪,留出足够的位置,“事情办完了?”
“嗯。”何时换上睡衣躺下,小心翼翼避开她隆起的腹部。孕期的体温让月下像个小火炉,在空调房里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。
窗外传来夏虫的鸣叫,纱帘被夜风掀起微微的波浪。月下翻了个身,突然皱眉轻哼一声。
“又抽筋了?”何时立刻支起身子。
“右腿……”月下咬着下唇轻声道。何时温热的手掌立即覆上她紧绷的小腿肌肉。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。月光透过窗帘缝隙,在他专注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“以后睡觉要盖好被子。”何时的声音里带着心疼,手指力道却依然平稳,“再这样下去,我要让卫天把整个岛的温度都调成恒温,不许你开空调了。”
月下噗嗤一笑,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:“霸道。”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,“嘶……就是那里……”
何时放轻了力道,掌心泛起淡淡的蓝光,运用权能帮她舒缓肌肉:“上次体检时医生说过,孕期受凉容易引发抽筋。”他的指尖划过她微微浮肿的脚踝,“更何况现在还是……”
何时的手散发出光芒,为月下调节身体。月下紧绷的小腿肌肉渐渐放松。她突然轻笑出声,用自己的发丝拨弄着何时的脸。
“知道啦知道啦~”月下拖长音调打断他。“怎么啦,亲爱的,心疼了。”
她带着促狭的笑意凑近。“怎么~”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脸颊,“我们战无不胜的何时大人,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呀?”
何时掌心的金光闪烁了一下。他别过脸,却藏不住发红的耳尖:“只是陈述医学建议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半晌,他才低低应了一声,指尖无意识地在她脚踝画着圈,“看你疼,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,月下突然支起身子,带着茉莉香气的白发扫过他的脸颊。她捧起何时的脸,红色的眼眸里盛满笑意:“嗯~再说一遍?”
空调的微风轻轻掀起纱帘,何时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,掌心下的肌肤温暖柔软,突然觉得那些逞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。
“……很心疼,很担心。”他低声承认,额头抵在月下头上。
月下又笑着躺了下去。
“不过,今天卫天告诉我……”何时突然开口,指尖的力道未减,“你下午偷偷吃了一点冰淇淋?孕妇不能吃太凉的东西,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?”
月下瞬间紧张起来:“是……是宝宝想吃的。”
“哦?”何时挑眉,手掌滑到她的肚皮上,“那现在告诉宝宝,再贪凉的话……”话音未落,掌心突然被踢了一下,两人同时笑出声。
月下:“你看看,宝宝她都在抗议你,生气了,打扰到她休息了。”
何时无奈摇摇头:“是是是,我错了。”
床头加湿器吐出袅袅白雾,月下蜷进何时怀里,发丝间的茉莉香与空调冷气交融。何时关掉壁灯,在黑暗中准确吻了吻她额头:“睡吧。”
夜风拂过窗帘。月光悄悄爬上被角,照亮交缠的指尖,月下往何时怀里蹭了蹭,何时听着身旁渐渐均匀的呼吸声,也随着困意入睡。
今晚的一切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但有些事,终究已经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