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,”她终于张口问。“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矿坑的”
枯白色的发丝下,那双灰蒙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了她。
[‘——怎么来到这儿的那当然是有个笨蛋把矿坑给炸了!我掉下来的!’]
气冲冲的鼹鼠现在变得像河豚一样,它叉着腰,气急败坏的开口:[‘我就只是去凑个热闹!谁想到掉下来快被压成鼠饼了。’]
说到这儿,小鼹鼠还委屈巴拉的抹了抹自己眼角泛出来的泪。
[‘真的太欺负鼠了。’]
伽不佘:……
她其实没想到像这样一个内置的客服,竟然还真的有游戏故事设定。
甚至没想到这个带着安全帽大喊着肚子饿的鼹鼠,还是一个爱八卦的鼠。
[‘不过,’]抹了把眼泪的鼹鼠忽然气泡一停,然后又慢慢悠悠晃荡出一团气泡,[‘其实还有一件事。’]
[‘我记得我掉下来的时候,还有一个人跟我一起掉了下来。’]鼹鼠先生茫然地揣着自己的前爪,然后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安全帽。[‘可是我在矿洞里面找不到他了。所以直到你们进来之前,这儿都只有我一个人。’]
[‘如果可以的话,你能帮我找找那个人吗’]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鼹鼠先生垂下了脑袋,它的眼瞳依旧灰蒙,目光放在那黑色的石地上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我只记得,”它张开嘴,慢慢的说着,“我要挖出去。”
或许是看见了这抹金色,近些天神志和视线都清晰了不少,偶尔它也会想到这个问题。
可是没有答案。
不管它怎么回忆自己的过去,总是找不到一丝有关于自己来历的蛛丝马迹。
金发太阳:“可是之前我带你出去过。还是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吗”
“……不。”鼹鼠先生摇了摇头。“不是在地面。”
它顿了顿,然后偏过头看向矿坑的深处。
越发流畅的声音带着无法改变的嘶哑,缓缓开口说道:“是最底下。”
它有一种预感。只有挖到最底下,它才能够想起一切。
“最底下啊……”
金发太阳感叹了一声:“真是一个漫长的目标。要是能用炸弹炸开就好了。”
鼹鼠先生:“……什么”
“炸弹啊。”她理所当然的说,“如果仅凭人的双手,使用最古老的工具,不管是挖到上面还是挖到
说完这句话后,她忽然又转了另一个话题。
“虽然没有什么证据,但我还是想问一问。”那双金色的眼瞳看向它,“你记得塔文吗”
塔文……
鼹鼠先生灰白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什么。
被包裹着的温暖,感受到的滔天热浪,还有身体腾空后重重砸在地上的剧痛。
以及……
“——不要死,不要死!”
声嘶力竭的哀泣从大脑深处回荡上来。
它似乎看见了一个孩子正跪坐在地上,而他的面前则躺了一个四肢扭曲的男人。
“——你醒一醒!会有人来救我们的!”
孩子轻轻地揪住他身上的布料,对着大量冒出鲜血的身体手无足措。
可是躺在地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回应。
直到那个孩子累了,声音嘶哑,眼眶里面的泪水完全干涸,他终于沉默。
“——我会带你出去的。”孩子声音嘶哑,他悄悄的将脑袋放在男人的耳边,低声道,“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……”
“塔文。”
金发太阳:“醒醒。嗯醒一醒。”
她在鼹鼠先生的面前打了几个响指,很快就唤回了它的注意力。
“是想到了什么吗”女人微笑着看着它,眼神中充满了好奇。
鼹鼠先生愣了很久,听到问题后才慢慢开口:
“记得。”
它声音嘶哑得像在用生锈的锯子反复折磨着一根枯木。
“我记得……我答应过要带他回家。”
但被黑石侵扰的人体,现如今除了出去的本能,早已忘却了自己当年许下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