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马武用刀鞘挑起青紫的下巴时,那暗红的血线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,顺着冻裂的唇纹缓缓流淌。戚福凝视着对方那涣散的瞳仁,在那空洞的眼眸里,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,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。
戚福的鞋底慢慢地碾过那人陷在雪中的指节,每一次碾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。这声音在风啸中显得格外刺耳,就像遥远山崖上坠落的冰凌,清脆而又决绝。
然而,当马武的阴影笼罩上来时,那俘虏残破的喉管却突然迸发出一声哀鸣。这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显得如此微弱,仿佛被那漫天的雪沫所淹没。北风卷着雪沫,将这声哀鸣无情地抛向灰蒙蒙的天际,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寒风裹挟着腥气,如同一股恶魔的气息,钻入了戚福的鼻腔。他不禁皱起了眉头,那股腥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。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,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,仿佛对身后的一切都毫不在意。
他的目光落在了雪原上起伏的暗色冻土上,那些被冰棱刺穿的残肢,宛如破碎的纸鸢,在朔风中摇曳。它们的存在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诡异,仿佛这些残肢都有着自己的生命,在寒风中诉说着它们的悲惨遭遇。
戚福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领口,仿佛这样可以抵御那股刺骨的寒意。他的拇指紧紧地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头痛。然而,掌心早已沁出的冷汗,却让他意识到,他的内心其实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。
“封了。”他的声音仿佛被寒风吹散,轻飘飘地落在雪地上。他转身离去,脚步有些踉跄,鞋子与雪粒摩擦,发出细碎的爆裂声,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正在被撕裂。
马武瞥见戚福颈后暴起的青筋,那是他情绪激动的表现。马武刚要应声,却见戚福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死死地定在原地。他顺着戚福的目光看去,只见三丈开外的冰窟里,半截苍白的手臂正直直地指向天空,那手臂的主人似乎在临死前想要抓住什么,手指紧紧地弯曲着,而凝结的血珠则悬在指尖,摇摇欲坠,仿佛下一刻就会滴落。
戚福的下颌绷得紧紧的,形成一个凌厉的弧度,他的舌尖顶住上颚,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强烈的情绪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鞋跟重重地碾过冰面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,仿佛他想要将某些不该浮现的记忆也一并踩碎。
当暮色四合,天地间一片昏暗时,戚福终于走到了雪道底下的破洞门框处。他倚着门框,手中端着守卫送过来的栗米粥,却只是机械地往嘴里送了几口。那粥在他掌中早已凉透,但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将碗抵在唇边,遮掩着抿紧的嘴角。
远处的山脊线上,泛起了一丝鱼肚白,预示着黎明的到来。夜归的鸟群掠过麻寨方向,它们的嘶鸣刺破了夜晚的寂静,也刺破了戚福紧绷的神经。他的瞳孔倏地收缩,手中的木碗猛地一晃,险些将里边的粥撒落一地。
马武看着戚福,喉咙艰难地动了动,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,让他难以咽下。他那粗糙的手掌,原本已经快要触碰到戚福的肩头,却在半空中突然僵住,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住了一般。
戚福站在那里,手里紧握着那个沾着冰碴的水囊,将它紧紧地抵在雪道上。他缓缓地摇了摇头,额角的青筋在火把的映照下,突突地跳动着,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。碎雪从他的头上簌簌地坠落,仿佛是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虑的具象化表现。
“马叔,您的好意我心领了,就像这洞里的暖炭一样,让人感到温暖。”戚福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,“可是,如果我就这样空着手去见他,没有任何凭据,也没有任何能让人信服的物件……”他的话没有说完,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。